黑龙江省公安厅警察协会陈杰
2021年的1月10日,对中国百万警察来说,是一个充满了喜庆的日子。新年的钟声还在耳边萦绕,一个崭新的节日——中国人民警察节,又向我们走来。
国家为人民警察设立节日,体现了党和人民对这支队伍的高度认可,是每一个人民警察的无上荣光,也是几代人民警察盼望的大喜事。我虽然已经是退休的人民警察,仍然感到心情激动,感到荣幸和自豪。
人民警察是一个特殊的群体,在这个群体里,有着常人难以想象的奉献和牺牲精神,为了国家的安宁,为了人民的幸福,人民警察时刻都在忠于职守,默默奉献,不惜献出自己的健康甚至生命。
38年前,当我大学毕业跨入人民警察队伍的那一刻,立刻产生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,我感觉被一种积极向上的精神包围了。我进入的第一个部门是刑侦技术处,是公安机关的一个重要业务部门。周围的人,不管是建国前的刑侦技术专家,还是像我一样刚刚入警的新同志,似乎像上满了弦的机器,每天都在不停地转动着。加班加点成了家常便饭。办公室的灯光,每天都会亮到很晚。
刚刚入警,我就有幸近距离接触了一位刑事照相高级工程师。他叫赵毓,建国前的老公安,文革中砸烂公检法时,被下放到一个边远的县城劳动改造,文革后重新回到省公安厅刑事技术工作岗位后,担任照相科科长。为了把耽误的时间抢回来,每天都在透支自己的身体,超负荷的工作,身体不适也不肯休息,终于有一天在工作间累得大口吐血被送进医院,确诊为肺癌。手术切除了三分之二的肺叶后,又以惊人的毅力重返工作岗位。当时正是我国刑事技术突飞猛进的年代,作为全省刑事照相的领军人,他带头开展了刑事录像业务,添补了我省这项技术的空白。两年多的时间,赵毓亲临案件现场搞了26部录像片,有时年三十还在基层工作。为了培养新人,他牵头组织了170人参加的全省刑事照相培训班,并拖着手术后虚弱的身体,亲自给学员授课。每讲一课都像经历了一场战斗一样。处里一位参加过培训的同志向我讲述,赵毓老师讲课时,因气力不足,总是把身体前倾,胸部紧紧靠在讲桌上,嘴尽量靠近话筒,讲到最后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往外“迸”。赵毓的精神感动了很多人,被评为优秀共产党员,时任黑龙江省省长陈雷为他题词:松、竹、梅。赵毓的事迹也激励我拿起笔,写出了平生第一篇人物通讯,发表在黑龙江很有影响的刊物《党的生活》杂志上。
随着从警时间的增加,我发现带病工作已经成了我们公安民警的常态。我的很多警界朋友都是在重病缠身的情况下,创造了工作和人生的辉煌。他们像蜡烛一样,燃烧自己,照亮别人;生命不息,奉献不止。上个世纪80年代,全国公安战线二级英模,被誉为警界铁人的大庆市红岗公安分局局长董福纯,因胃癌切除了整个胃,始终坚持在工作一线,在他的领导下,红岗分局被公安部荣记集体一等功。公安战线一级英模、东宁县公安局局长刘平也是多种疾病缠身,每天都要大把大把地服下各种药物。但他却带出了闻名全国的公安队伍。当地百姓中曾流传着过一句顺口溜:有不平,找刘平。董福纯和刘平都是我的朋友,也是我当年的采访对象。他们闪光的形象,成了我从警的路标。
和平年代,人民警察是牺牲最大的群体。天天有牺牲,时时在流血,是人民警察队伍的写照。在我30几年的从警生涯中,有很长一段时间是在公安编辑记者的岗位度过的,有幸采访了发生在我省的一些重大事件,倾听了数不清的公安民警可歌可泣的英雄壮举,很多英雄的名字已深深刻在了我的心中。
忘不了1987年初春的那个星期天,黑龙江的冰雪尚未融化,在黑龙江省北部的嫩江县,发生了一起惨烈的案件,一个持枪杀人凶犯杀死7人,重伤一人后,驾车向大山深处逃去。县公安局接到报案,立即组织进行追捕。凶犯曾经当过武警战士,枪法很准,这为追捕带来了极大风险,但参战民警没人退缩,向着危险逆行而上。在距离县城147公里的大山深处,有一个叫多宝山的派出所,这里地处偏远,当时全镇连一部电话都没有,正在值班的派出所所长邵月华接到一名群众的报案,在无法与上级联系的情况下,毫不犹豫地带领一名民警坐上报案人的汽车,向着凶犯逃跑的方向追了上去。邵月华在大山深处将凶犯的车截住,经过激烈的枪战后,凶犯不得不弃车向山林中逃窜。邵月华不顾个人安危,只身进入密林中搜索凶犯,不幸中弹牺牲。他用自己的生命,挡住了凶犯逃跑的路,为后面追捕的战友赢得了时间。很快,凶犯被追捕的民警拦住,激烈的枪声在峡谷回荡。民警肖久波腿部中弹,倒在地上仍顽强向凶犯射击。参战的民警英勇无畏,在白雪皑皑的大山深处,展开了一场惊心动魄的围歼战,终于使凶犯毙命。
我是跟随省公安厅工作组连夜赶往嫩江案发现场的。在嫩江的几天里,听了参战民警的介绍,凝望着牺牲派出所所长邵月华血染的警服,泪水几次模糊了我的双眼。我既为牺牲的民警战友感到悲痛,也为英雄的壮举感到骄傲和自豪。英雄的事迹迅速在群众中传颂,嫩江县委县政府为英雄举办了隆重的追悼大会,会场周围摆满了花圈,1400多人参加大会向英雄告别。当灵车启动时,路两侧挤满了送行的群众。在这个县的历史上,这样隆重的悼念仪式还从来没有过。
从嫩江刚刚返回省厅,我又受省厅主要领导的指派,前往煤城鹤岗市采访。不久前,一位叫田秀全的派出所指导员壮烈牺牲。在鹤岗采访,我再一次被英雄的事迹感动了:当一名歹徒抱着炸药冲进政法办公楼欲引爆的危急关头,田秀全挺身而出,迎着失去理智的歹徒冲上去,一步步把歹徒引出办公楼,保住了楼内几十名战友和工作人员的安全,他却献出了宝贵的生命,用英雄的豪气谱写了一曲惊天动地的壮歌。事后公安部追授田秀全全国公安战线一级英模称号。怀着对英雄的敬佩,我在鹤岗进行了几天的采访,配合省电视台搞了一部专题片,并写出了一篇题为《热血铸就金色盾牌》的通讯。
那些年,我还参与了震惊世界的大兴安岭火灾,哈尔滨亚麻厂粉尘爆炸等重大事件的采访。在人民生命财产遭受严重威胁的危急关头,总会见到人民警察的身影。和平年代,人民警察就是人民的保护神,是人民群众心中最可爱的人。
时光荏苒,岁月如梭。几十年的从警生涯转瞬过去,我脱下警装也好几年了,但那些峥嵘的岁月,仿佛还在眼前。那些警察战友的身影,那些或平凡或闪光的往事,始终深深埋藏在我的心中。
在2020年抗击新冠肺炎疫情的战斗中,我又看到了我的警察战友,他们用逆行的壮举,再一次让世人看到了中国警察的风采。
在第一个中国人民警察节到来的时候,我想说,我们人民警察是有资格过这个节日的。我要和我的警察战友一起走进这个节日——这个属于我们的节日。